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體,撲到城墻邊探頭往下看,卻不料宣謀與夏小喬就掛在城垛下方,根本不曾下去,正等著有人探頭查看好偷襲呢!

夏小喬接連目睹關慕羽和謝榮民身死,此時精神頗有些恍惚,只知道按宣謀說的牢牢抓住繩梯。眼見喻格非探頭出來,相距極近,剛有點清醒之意,就見一縷紅艷艷的弧光在眼前閃過,接著一顆圓滾滾的頭顱飛上半空,拋灑了她滿頭滿臉溫熱鮮血。

“走!”宣謀在夏小喬耳邊斷喝一聲,她恍然回神,趕忙松手,踩著繩梯飛速落向城墻底下。

喻格非一探之下被人割了頭顱,城樓上的人一驚之後頓時大亂,好在他手下也不是沒有能人,很快就喝止了部下,著人探明夏小喬等人已經落到城墻底下,立刻下令放箭。

夏小喬等人躲在城墻根下面,叫小炎往城樓上噴了幾次火,自己牢牢挽住謝子澄的手,趁著城樓上大亂,和眾人一起往外疾奔。可她今日多番與人交手,又幾次全力施展輕功,心神也受到重創,沒沖出去多遠就有些氣力不濟、落在了後面,卻無論如何也不放心把謝子澄交給別人。

還是宣謀不耐煩,轉身硬從她手裏搶過謝子澄去,一路向前疾縱,夏小喬停下來略定了定心神,從青囊裏拿了一粒丹藥吃了,才再次全力施展追了上去。

幾人很快就趕到了灞橋附近,與等在那裏的蘇之東、廖東來等人匯合。那幾人看到他們,第一句就問:“大當家呢?”

夏小喬扶著石橋欄桿無力坐下,低聲道:“大當家他……被屈政亮的手下……殺死了……”

廖東來等人大驚失色,“什麽?這怎麽可能?”“是誰殺的?”“對啊,到底怎麽回事?夏姑娘你快說說!”

幾個人圍住夏小喬七嘴八舌的問,宣謀手一伸攔住,道:“大當家的為人,你們當比我和小夏清楚。他不願我和小夏為桃園寨涉險,又想親自向屈政亮討個公道,這才回去的。既然屈政亮要趕盡殺絕,他難道會坐視小夏死在他前面?”

這話合情合理,眾人頓時一靜,卻無論如何難以接受關慕羽就這麽死了的事實,很快就追問起詳細經過。

“此地不是說話之處,更不用說寨子如今正被大軍圍困,我們大鬧宮城和丞相府,我還殺了那喻格非,屈政亮怎會善罷甘休?還是先趕路回去,路上再慢慢說吧!”

宣謀冷冷說完,左手架住仍在氣喘的謝子澄,右手扶起夏小喬,帶著兩人飛速穿過灞橋,向著東南方疾奔而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還有人說謝大哥做皇帝……不覺得他看起來就是炮灰命麽……

☆、晉江VIP

宣謀等人在宮中動手時就已是午間, 再經過後邊一系列波折, 等他們出城過灞河時,已經幾乎到了未時末。是以一行人奔波沒多久, 日頭就偏了西,天很快黑下來,眾人雖然焦急, 卻也疲憊, 只能暫且於荒野中找個地方休息。

這時的夏小喬終於平靜了一些,將她見到屈政亮以後的事情以及關慕羽赴死經過大致講了一下,最後跟廖東來轉達關慕羽的遺言:“大當家說, 他身後由二當家接掌桃園寨。”

桃園寨諸人都悲憤不已,紛紛痛罵屈政亮、喻格非等人卑鄙無恥,恨不得返身回去殺了此二人。

“喻格非已經被老宣殺了。”夏小喬等大家罵完一輪,低聲說道, “就在我們倆跳下來之時,喻格非探身查看,被老宣一下子割掉了頭。”

蘇之東、林躍飛等人齊齊叫好, 廖東來則問:“那個姚鎮山,宣公子也得手了麽?”

宣謀正閉著雙眼靠坐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, 他自停下來休息後,就一直不曾開口, 此刻聽廖東來問話,掀了掀眼皮,答道:“殺他的時候比較有空, 倒是便宜了喻格非。”

別人不知道姚鎮山淒慘死狀,在外接應的魚信卻是將姚鎮山那驚悚的慘叫聽得清清楚楚,等宣謀說完,就大致講了一下宣謀是怎麽殺了姚鎮山的。此時眾人都正悲憤,聽聞此節都覺解恨,廖東來還特意謝了宣謀仗義出手。

誰知宣謀竟閉著眼答道:“這是我與老張的私交,不與旁人相幹。”

他態度冷淡傲慢,廖東來卻並不覺得受輕視、被冒犯,實在是他們幾人能從宮中脫身都是宣謀的功勞,他還殺了姚鎮山和喻格非,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,桃園寨都得承宣謀的大人情。廖東來年紀也不小了,比較沈穩內斂,就說:“不管怎樣,此番都多虧夏姑娘、宣公子二位出力籌謀,二位辛苦了,請先休息。”說完點了兩個人去找食物,又安排了兩人值守警戒。

夏小喬呆坐了一會兒,才鼓起勇氣走到謝子澄身邊跪下,謝子澄一驚,忙伸手去扶:“小喬你這是做什麽?”

“叔父……”夏小喬話一出口就喉頭哽咽,好一會兒才能順利吐出句子,“叔父,我對不住您,謝大哥他……他……”

謝子澄尚不知道長子已死,但見夏小喬滿臉愧色,眼中還含著淚,還有什麽不明白?當時身子便晃了一晃,夏小喬趕忙扶住,讓他坐回斷木上,自己眼淚也落了下來,“我以為屈政亮與謝大哥總有些師生之誼,不至於痛下殺手,便沒理會喻格非的要挾,卻沒想到謝大哥他……他竟然自己……”

聽到這裏,謝子澄一時也是老淚縱橫,他不欲夏小喬看了更加難過,便扭頭自己抹了一把臉,然後用力將夏小喬拉了起來,“好孩子,快起來。此事怪不得你,大郎他、他必是心中自有抉擇……”

話雖如此,喪子之痛如何能輕易平息,謝子澄又落了兩行清淚,過了好一會兒,才能再開口:“你先跟叔父說說這些日子外面的事,叔父身在丞相府,對外面一無所知,屈丞相中了毒,為何會心性大變,做出這樣、這樣喪心病狂之事?皇上怎樣了?”

夏小喬也擦幹了淚,簡短把事情講了一遍,包括她最開始進京時見過謝榮民,還有他們今天的計劃,以及屈政亮現在的心態想法、所作所為都一一說了。謝子澄聽的連連嘆息,等夏小喬說完,還不住念叨:“真是瘋魔了,這可不是入了魔道了?所謂死生有命,他竟要逆天而行,這能有什麽好結果?”

說完屈政亮,想起慘死的兒子,謝子澄又落下淚來,卻不忘安慰夏小喬:“大郎他必是萬念俱灰了。為臣沒能對皇上盡忠,反而刀兵相向,今日聽聞皇上崩逝,他定然想不開;屈丞相又變成這幅樣子,從前對大郎的諸般教導豈不成了一場笑話?幼時信念和畢生志向一朝成空,又把我和你嬸嬸都托付給了你,那樣情勢之下,慨然赴死,倒也不失男兒氣概……這怎能怪你?”

說這話時,謝子澄心中實已痛到極處,卻因擔心夏小喬太過自責,把謝榮民之死背在身上,便強忍著將話說完,只盼能開解夏小喬一二。可眼淚到底不受控制,仍是灑了一襟。

夏小喬見謝子澄這樣,心中反而更加難過,轉身交代花京替她照顧叔父,自己躲開眾人,鉆進密林深處痛哭了一場。

小炎不知何時偷偷跟了來,見她抱膝坐在石上痛哭,也不出聲,就跳到她旁邊挨著她趴著,時不時還用頭去蹭一蹭夏小喬抱著膝頭的手。夏小喬卻沒心思理會它,自顧哭了好一會兒,才漸漸平息,正拿了手帕出來擦臉,小炎忽然騰地一下飛了起來,攔在她身後尖叫了兩聲。

夏小喬這才察覺身後有人靠近,回頭看時,卻是宣謀斜倚在樹上。

他沖著小炎橫眉立目:“你這扁毛畜生好大的膽子,竟敢沖我示威,信不信我烤了你吃肉?”

夏小喬:“……”她叫了一聲小炎,“沒事了,你自己去找吃的吧。”

小炎似乎有些懼怕宣謀,聽了夏小喬的話,立刻就飛走了,宣謀見黑鳥離去,慢悠悠走到夏小喬身旁坐下,問:“這是你養的?”

“嗯。”夏小喬沒什麽心情解釋這事,只應了一聲就算。

“哭完了?”宣謀又問。

夏小喬側頭看了宣謀一眼,宣謀回望她,神色仍是一貫的渾不在意,似乎今日並沒有經歷那一場殊死搏鬥,他也沒一口氣殺了那麽多人……想到這,夏小喬忽然記起自己看到的那一抹紅光,便開口問:“你用的什麽兵刃?”

宣謀反手從腰間摸出一個奇形兵刃遞給夏小喬,那兵刃呈三角狀,中空,其中一邊略短而平滑的像是把手,另外兩邊約有一把匕首那麽長,都向外開了利刃,刃身約有兩指寬,朝內那邊則是鋸齒狀。更奇的是,兩邊刃身都呈艷紅色,看起來份外詭異。

“你這兵刃可有名堂?看起來很不平常。”夏小喬一邊端詳一邊問。

宣謀反問:“你的刀叫什麽?”

“柳葉刀啊!”

“哦,那這個就是三角刀。”

夏小喬:“……”這人怎麽這麽敷衍?“你就是用它割了喻格非的頭?啊,上次把任繼業帶的那些人斷手斷腳,也是用的它?”

宣謀道:“是它,怎麽了?”

夏小喬頓時就覺得那刀刃上的紅光更詭異了,好似喝多了人血才會如此,且這兵刃拿在手上時候長了,她還覺得有一種讓人特別不舒服的氣息散發出來,便趕緊還給了宣謀。

“你一直跟著我,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天吧。”等他接了兵刃,夏小喬收回手,低頭看著手上殘存的血汙,忽然低聲問道。

宣謀沒有做聲,夏小喬自己繼續說道:“一開始我不明白,你明明不喜我的行事風格,可我每每要去做什麽,你卻總是會跟著,就算再不屑我的意圖,再覺得麻煩,也會同去。我當然不會像小師那個傻子一樣以為你是對我有意——如果我沒猜錯,在你眼裏,我應該就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小孩子吧?”

她說到這終於擡起眼,微微側頭與宣謀四目相對,“你覺得我瞎操心,關心在意的都是與自己無關的事,或者說,是我無能為力的事。你跟著我,就是想看著我空有一腔熱血如何碰壁,如何在這並不公道的世上碰得頭破血流然後幡然醒悟,變成跟你一樣冷眼旁觀、除了自己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人,是嗎?”

“你終於親眼看到了這一天,看到了我被醜惡的人心擊敗,是不是還想看我痛哭之後自怨自艾、悔不當初?”

此時此刻,天早已黑透,密林之中不見星月,更是幾乎伸手不見五指,但宣謀與夏小喬都五感靈敏,所以夏小喬看得見宣謀眼眸中的透澈平靜,宣謀也清楚的看到夏小喬紅腫的眼中燃起了兩簇小火苗。

“我不會!”夏小喬一字一句,斬釘截鐵,“《離騷》中說‘亦餘心之所善兮,雖九死其猶未悔’,我既然有這身本領,就絕不會只求獨善其身,必將以此身踐俠義道,哪怕粉身碎骨、魂飛魄散,也絕不改此志!”

宣謀的目光始終如同一潭靜止的湖水,無波無瀾,聽了夏小喬這番慷慨之詞,竟也只淡淡的問:“那麽,你是下定決心與桃園寨共存亡了?”

夏小喬還沒等回答,宣謀已經嗤笑一聲:“我都被你繞糊塗了,哪來的共存亡?只有共亡罷了。只要屈政亮一聲令下,桃園寨早晚得給他陪葬。”

“你要是怕了,現在就可以走。”

“你不用激我,我也沒你想的那麽賤,還非得看著你改變主意——你改不改主意,與我有什麽相幹?你若非得在南墻上撞得頭破血流、腦漿迸裂,我反而看著更覺有趣呢!”

夏小喬被他氣的一下子站起身來,恨不得擡腳踹他,但她一站起來,夜風吹過臉上,她又忽然腦子清明了,“你的意思是,你不會就此走了,還會留在桃園寨?”

宣謀輕笑一聲:“放心吧,好戲即將開場,我怎舍得不看就走?”

“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嗎?”

“先說來聽聽。”

“若是我真的如你所願,頭破血流、腦漿迸裂,讓你看了一場好戲,你能幫我保全謝叔父一家嗎?”

宣謀答得幹脆利落:“不能!”

“不用你照顧他們,只要把他們送走,遠離桃園寨即可。”

宣謀把頭搖得飛快:“那也不行!”

夏小喬大怒:“我就算比不上你和張大哥之間的情義,也總算與你有點交情,臨死之前就托你這麽點兒事你都不肯答應嗎?”

“那就等你真的臨死之時再說。”宣謀說著站起身來,抽了抽鼻子,“野味應該烤好了吧,還真餓了呢。”就這麽循著味兒大搖大擺的走了。

他一說餓,夏小喬肚子也跟著咕嚕了一聲,又聞到風裏帶來的烤肉香氣,便也跟著回去,心中原本郁結的種種情緒,一時竟消散大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大家當然會驚奇小炎這只怪鳥幫助他們的行為,但是在好奇小炎之前,他們還有各種生死存亡的大事懸在心頭,哪有空去問一只鳥呢?

☆、晉江VIP

在山中休息一晚,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, 夏小喬一行人就起身出發,急匆匆往桃園寨趕。趕路同時, 他們也少不了商議對策,但任憑怎麽商議,無論大家有多少智計, 只要屈政亮大軍壓境, 桃園寨似乎也唯有滅亡一途。

夏小喬這才想起追問傅一平的下落,宣謀道:“他去見魯王了。皇帝一死,正是魯王舉旗的大好時機, 這次魯王應該不會猶豫。桃園寨要是能撐到魯王圍困京城,自然就有了活路。”

這不是廢話麽!夏小喬沒好氣的說:“還圍困京城!魯王能一舉攻到東京,我都服他的本事!”

“這個不難,從商都往東都是屈政亮剛收覆的地方, 之後他就遇刺,根本沒來得及好好安撫治理,魯王卻在這些地方暗自經營過, 只要拿下商都,攻破潁川, 兵臨雒陽就指日可待了。”

廖東來聞言嘆道:“便是圍魏救趙,也來不及。”

魚信陰森森的接話:“大不了同歸於盡, 我們多去幾個人,就不信殺不了這老奸賊!”

夏小喬聽到這裏,心下一動:“其實就是京中也非鐵板一塊, 反對屈政亮的人多著,現今皇帝已死的消息傳出去,不知多少人會認定屈政亮弒君。不如咱們派幾個人出去散播消息,就說屈政亮已病入膏肓、神志不清,他手下膽大妄為,已經將皇帝殺了,要捧著屈政亮篡位自立——先把人心攪亂,魯王再舉起宗室大旗,成事自然更容易。”

宣謀轉頭看向謝子澄,道:“商都一帶的守軍應有不少是謝指揮使親信吧?不妨一道傳出消息去,就說謝指揮使因忠君而被屈政亮手下謀害……”

夏小喬皺眉不語,她可以利用皇帝的死訊,但謝榮民……,她對於謝榮民的死深覺內疚,其實是因為她事後回想經過,怎麽想都覺得謝榮民像是被她和宣謀給逼得自盡的。當時先有宣謀叫謝榮民自己看著辦,後有自己叫他放心,說會照顧好謝榮民父母兄弟,易地以處,恐怕連自己也不免多心,以為對方是叫她死了幹凈,免得拖累別人。

所以此刻聽見宣謀提起謝榮民,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,廖東來看她神色不好,謝子澄面上也有沈痛之色,一時有些猶豫,沒有接話。

宣謀眼明心亮,看了這幾人神色,便是一聲冷笑:“反正不關我事,你們愛怎麽辦就怎麽辦!”說完提氣飛縱,轉瞬間就不見了蹤影。

“這位義士的計謀倒也不妨一試。”謝子澄忽然開口,“只是隨便找人散播流言,恐怕難以撼動軍心,我還有幾個親信家人留在老家,小喬,你安排人去把他們找來,我親自交代,讓他們去尋大郎的親信傳話,想必事半功倍。”

到這時候,謝子澄竟還能為他們出謀劃策,夏小喬不由心中一酸,低低應了一聲,自去與廖東來商議,最後派了蘇之東去找人。他們此時所處之地距離德章鎮已不太遠,大約兩百裏左右,去找人倒不算繞路,蘇之東也很得力,等夏小喬等人到了伏牛山北麓時,他也帶著謝家家仆與眾人匯合了。

主仆相見,自然有一番話說,夏小喬等人回避到一旁,商議怎麽上山回寨子。

“這一路大家也都憋了不少火了,不如去屈政亮軍中耍耍?”廖東來先問。

魚信等人摩拳擦掌,都恨不得現在就去,廖東來卻並不拍板,眼睛望著夏小喬和宣謀,想問他二人意見。

宣謀自從上次提起謝榮民之後,就再不摻和這些事,只當沒看到廖東來的眼色,自己倚在樹上不聲不響。

夏小喬想了想,說:“也好,他們大軍駐紮在此,一定得囤積糧草,咱們分頭去探一探,找到糧草存放之處,給他們放一把火。”

大家欣然叫好,林躍飛忽然想起當日城頭上噴火那只鳥,便問:“夏姑娘,那只神鳥去哪裏了?”好像逃出京城之後,就再沒見過。

他這麽一問,魚信也想起來了,跟著問:“那鳥看著不同凡俗,卻聽夏姑娘使喚,可是夏姑娘養的?”

除了他二人,廖東來、蘇之東等人卻是根本沒見到小炎的,聞言都好奇的看向夏小喬。

“呃,其實那是我師門前輩所飼養的神鳥,據說是畢方鳥的近親。”夏小喬早就想好了說辭,“等閑是不能現世出山的,是家師算到我近些日子怕有劫難,便派了它來。”

畢方鳥是《山海經》裏提到的異獸,廖東來自是聽過的,卻從沒在世上見過,聽說小炎是畢方鳥近親,自然很好奇,幾個人圍著夏小喬就打聽起她的師承來。

夏小喬說來說去,也不過還是跟謝榮民說過的那些話,但她越是這樣,眾人越覺得她師門高深莫測,反而生出信服之心來,且夏小喬這般年紀,武功已達一流高手行列,更覺她師門不凡。

夏小喬不想多談,趕忙把話拉回正題,廖東來就說:“這些事我等去辦就好,夏姑娘和宣公子不如帶著謝老爺先回寨中。”

他說著聚氣傳音告訴夏小喬:“咱們寨子背靠山崖,南臨深澗,朝廷大軍要圍困也主要是將東西兩面圍住,或者在南面深澗之外也安排了人手,卻不知北面高崖之下,我們另有出口。現下寨中估計已經把老幼婦孺都撤了出去,依我看,夏姑娘不妨先把謝老爺送到崖底石洞,那裏安全。”

夏小喬也想到桃園寨應該會有後招,但再是狡兔三窟,也非長久之計,且崖底石洞什麽的,一聽就住不了多少人,朝廷大軍都不用下去圍剿,困上幾個月也困死他們了。

她心底暗嘆一聲,答應下來,那邊謝子澄也交代好了,廖東來就讓蘇之東陪著那人喬裝改扮,往潁川、商都等地去。

之後夏小喬就和宣謀帶著謝子澄從東面往桃園寨正門去,他們有意吸引大軍註意,一路故意洩露行跡,再有花京從中搗亂,很快就將正門外的大軍陣型攪亂。

桃園寨角樓上瞭望的守衛看到有人闖大軍營帳,趕忙去通知了寨中兩位當家,湯子銳親自上到角樓望了一會兒,就叫人出去接應。

夏小喬在闖軍陣之前,把自己的金縷衣脫下來給謝子澄穿在了身上,本來打算自己背著謝子澄,卻被不聲不響的宣謀搶了過去,直接挾在肋下,一路疾縱而去,她只得隨後跟上,為他斷後。

他們兩人在軍陣中亂闖一通,隨手殺了幾個低階軍官,搶了兩匹馬,然後各自翻身上馬,又在軍帳之間穿行了一圈,桃園寨中就有人奔了出來接應。

“小夏!老宣!是你們嗎?”

有個熟悉的聲音遙遙傳來,夏小喬聽見不由一怔,勒停了馬,轉頭凝目遠望,果然看到有一個熟悉身影狂奔而來,正是師無言。

“是小師!他怎麽在這?”夏小喬跟宣謀說了一句,就舉手揮舞馬鞭,揚聲應道,“是我們!你不必進來了!”說著撥轉馬頭,和宣謀一起縱馬向著桃園寨大門直沖過去。

師無言還是往前接應了一段,將他們從軍中接應出來,返身回到寨中。而軍中竟也不曾追擊放箭,軍官們都忙著重新整軍,安撫屬下,就這麽放夏小喬他們進了寨子裏。

“小師,你怎麽在這?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一進了寨門,夏小喬立刻問道。

師無言答道:“我們接到大當家的信,師父發覺事情不對,當天就離開了錦城,師父本想另找個安生地方先靜觀局勢,梅老先生卻不放心,定要回寨子裏來,後來我們就一同回來了。”

他們正說著話,湯子銳等人也迎了出來,夏小喬看見湯子銳身邊跟著周大娘,一怔之下,想起關慕羽的死,臉上笑容頓時消失不見。

“夏姑娘,宣公子,一路辛苦。怎麽只有你們回來了?這位是?”湯子銳先拱拱手,問道。

夏小喬轉身把謝子澄扶下馬,答道:“這是謝指揮使的父親,是我世叔。”又說,“廖前輩帶著人在外面襲擾朝廷大軍,想借機燒了他們糧草。”

“那大哥呢?他在何處?”湯子銳見她不提關慕羽,自然要追問。

夏小喬看著湯子銳這些人期待的目光,神色黯然,“大當家他……”

“大當家求仁得仁,已經死了。”宣謀突然接口,“屈政亮查過幾位老人家的底細,以為梅爺爺或有神奇藥物,能為他續命,他為此不擇手段,想扣下大當家和小夏為人質,逼迫梅爺爺救他。屈政亮的手下還放下話來,說梅爺爺若說救不了,他就先殺小夏,後殺大當家,看梅爺爺有沒有辦法。”

此言一出,頓時一片嘩然,湯子銳更是大怒:“豈有此理!”

周大娘也是一震,卻伸手按住湯子銳手臂,上前一步問:“既是如此,他們又怎麽會殺了大當家?”

“當時屈政亮房中除了我和大當家,還有屈政亮身邊的高手喻格非和一個劍客、一位通醫術的老者……”夏小喬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,最後道,“大當家把我推出了窗外,自己回身與那兩人拼命,重傷了劍客,卻也被那人一劍割喉……”

這番經過一說,周大娘再冷靜,眼睛也不由紅了,卻還撐著問:“那麽,大當家可留了什麽話?”

夏小喬上前兩步,扶住周大娘冰冷的手,心下很為她難過,但那樣緊迫的時候,關慕羽又哪裏顧得上兒女情長、留話給周大娘?她只能握著周大娘的手,如實說道:“大當家說,他去之後,桃園寨由二當家接掌。”

說完這話,她看了一眼湯子銳身後人群,多是認識的,並沒有疑似二當家的人在,但奇怪的是,湯子銳聽了她的話,卻把目光投在了周大娘身上,還說:“既如此,二姐就留守寨中,我帶人去殺了屈政亮那狗賊給大哥報仇!”

夏小喬吃驚,二姐?是說周大娘嗎?

更令人驚詫的是,周大娘竟轉身斥道:“不許沖動!你去看著兄弟們,一定要各司其職,不許擅動,若有不聽令者,休怪我翻臉。李旺盯著外面,廖前輩他們若有動靜,及時來報。”

湯子銳本已怒極,聽了周大娘的話竟也咬牙冷靜下來,依言去了,還有四大天王之一的李旺也應聲而去,夏小喬看著這一切簡直目瞪口呆,原來桃園寨二當家竟是周霜周大娘嗎?

作者有話要說: 沒有榜單推薦還日更,大家一定要多留言撫慰我的小心臟呀~揪手絹

☆、晉江VIP

周霜不但是桃園寨那位不在人前露臉的二當家, 在寨中還極有威信, 可以說是令行禁止,連湯子銳都對她俯首帖耳, 這讓夏小喬幾乎驚掉了下巴。

“妹妹勿怪,我隱在暗處,是桃園寨建寨之時便定下來的, 此事只有幾位寨中幾位元老知道。”周霜拉著夏小喬進到議事廳說話, 先就此事解釋了一句。

跟在後面的師無言插嘴:“是啊,連我們都瞞著,我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的。”

夏小喬驚異歸驚異, 但這是桃園寨秘事,也不是單瞞著她,她自然沒什麽不滿,只是更覺難以面對周霜, 不由解釋道:“周姐姐,我和老宣原本的計劃,是讓大當家從宮城北面禁苑直接脫身出來, 沒想到他聽說我在丞相府見屈政亮,老宣也打算回去為張大哥報仇, 竟然甩開大夥,暗自回去找到了喻格非……”

周霜的手仍舊冰冷, 面色也有些蒼白,態度卻冷靜如常,聽完夏小喬的話, 竟然還點頭說:“大哥是這樣的,哪怕不是為了桃園寨,也不肯叫朋友吃虧,何況你和老宣都是為了我們才出生入死。他不知道則罷,一旦知道了,是必然要沖鋒在前的。”

說完她又看看師無言攙著的謝子澄,“謝前輩臉色不太好,是路上太累了吧?尊夫人和公子還在寨中,無言送謝前輩去見見吧,也好休息休息。”

師無言其實更想留下來問問京中情況,但周霜有命,他竟也難得的聽話,應了一聲就扶著謝子澄出去了。

之後廳中就只剩了周霜、夏小喬、宣謀三人,夏小喬把進京後打聽到的消息、見到屈政亮以後雙方都說了什麽、怎麽翻臉怎麽打鬥怎麽出城,以及他們之後的安排,連同傅一平那邊的動向都說了一遍。

“小飛燕沒同你們一起回來?”周霜聽完夏小喬的話之後,先問了這麽一句。

夏小喬有點意外,她喝了兩口周霜遞給她的茶,答道:“小飛燕傷得很重,我們便沒叫他一起行事,他在鏢局裏躲著,暫時也安全。”

宣謀忽然插嘴:“二當家突然問小飛燕,可是不信我二人說辭?”

周霜立刻說:“我絕無此意。”

“那二當家為何突然問起小飛燕?”

“只是想確定他的安危罷了。”周霜神色鄭重,“如今大敵當前,我再不識大體,也不至於此時自毀長城,疑心你和夏家妹妹。”說著還站起身來,分別向夏小喬二人行了一禮,“妹妹和老宣的大恩大德,我周霜無以為報,還請兩位受我一拜。”

夏小喬趕忙站起來扶住她不叫拜下去,“姐姐快別如此,其實我也沒做成什麽事……”

周霜卻道:“能弄明白屈政亮所圖為何,妹妹已是大功一件,起碼我們也能做個明白鬼。”

宣謀在旁挑眉道:“周二當家這是打算引頸就戮?”

“自然不是。但現今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,大軍壓境是我與大哥所能料到的最壞情形,此時再智計百出也是無用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
周霜這話剛說完,外面就有人敲門:“二當家,梅元化求見。”

宣謀離門較近,聞言過去打開門,梅元化和琴癡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,“聽說大當家遇害,可是真的?”

夏小喬點點頭,梅元化又問:“是因為我?”

周霜趕忙接話:“並不是。梅爺爺,是那屈政亮鬼迷心竅,已經瘋了,與您無關。”

剛剛師無言送謝子澄回去,路上自然打聽了事情經過,謝子澄知道個大概,也沒瞞著,師無言將謝子澄送到,回身就跑去見了梅元化和他師父,將此事說了。梅元化立即來見周霜,琴癡不放心,也跟了來。

“小喬跟我說說詳細情形。”梅元化指了椅子叫大家坐下,開始追問。

夏小喬看了一眼周霜,梅元化立刻道:“不許使眼色,給我一五一十的說,我聽著若是不對,立刻就走出去見屈政亮。”

夏小喬無奈,只得把屈政亮將幾位老人的底細都打聽清楚,懷疑他們有秘藥的事說了,“他也是病急亂投醫,為著那不切實際、萬中無一的指望,不惜傷天害理,這等人,跟他說道理已經無用,就算您親自去了,他也不會放過桃園寨的。”

梅元化聽完皺眉沈思半晌,又問夏小喬給屈政亮的解毒丸是怎麽制成的,夏小喬只得拿出一丸藥來給他看,梅元化也弄了一點藥丸品嘗,之後說道:“病人都沒看過,確實不能就說治不了。我寫一封信,二當家送出去,叫屈政亮親自到山上來……”

琴癡開口阻止:“元化兄,事到如今,不分個你死我活,此事斷不能善了……”

“什麽你死我活?你們這些武林人士,就愛打打殺殺的。”梅元化也打斷了琴癡,“你怕什麽?我叫他來求醫,他總要衡量一二,到這個境地,他不至於不敢來,我更不怕他!我這些年活得隨心所欲,便是現下死了,也了無遺憾,何必拖累著這些年輕人?”

夏小喬和周霜一齊叫道:“梅爺爺!”

梅元化擺了擺手:“你們聽我說,我梅元化一輩子行事無愧於心無愧於人,早年繼承家業、懸壺濟世,不說活人無數,也算小有成就;及至後來,癡迷書法一道,才找到自己畢生所求,索性遠離俗世、心無旁騖,到如今雖算不上什麽大家,自己卻已是心滿意足。人活一輩子,能將自己想做之事都做到力所能及之最好,已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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